大暑,丁酉的大暑。台风“洛克”把大暑推到前沿。大暑的天恍如一盏巨大的白炽灯,高悬头上,热汗淋漓。我们在这只白炽灯中穿越,直达五千年。
没有风,但有路。大巴停靠在汕尾市城区捷胜镇东坑村外的凉亭边。我们不乘凉,直接走路采风。远看迎面山腰有巨石如壁,上山后,只见巨大的乱世堆砌一起,白石庵就在一块倾斜的石头下面,以地为基,以石为顶、为墙。站在庵前远眺,东坑村点缀在绿毯之中,深蓝色的线条,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何大海是捷胜镇的老领导、捷胜诗社社长,每次到捷胜采风,都有他的身影。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捷胜文化的“活化石”。一路上,他会源源不绝地向你灌输古老的历史文化。
捷胜的历史往前推算有五千多年。车到沙坑北,因积水无法上山,我们只能在路边眺望山头。谁会想到,这一小片丘陵却代表着中华文明最早的一个片段。据史料记载,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国际考古组织、汕尾天主教堂的传教士们,多次到捷胜沙坑一带考察,发掘了许多石器、陶器等文物,将其运往香港,并先后在香港发表了有关论文。意大利神父麦兆汉在香港《自然科学杂志》上面连续发表《粤东考古发现》等文章,把沙坑北、沙坑南、东坑南、沙角尾等地的考古发现,以“沙坑文化”这一概念首次见诸于科学论著。“沙坑文化”自此诞生。考古学家顾铁符先生也曾来过捷胜、遮浪考古,发表了《海丰先民遗址探险记》。据考证,沙坑等地出现的器物的用料、制作方法、造型和纹饰,具有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的文化特征,证明这是一个新石器时期的遗址,从而了西方关于“南中国没有新石器文化”的历史定论。这样,沙坑遗址正式载入世界考古学的典籍,并由国家存档。其实汕尾不仅是捷胜、遮浪等地有新石器时代的文物,与捷胜、遮浪隔海相望的陆丰市金厢下埔村西山贝丘遗址和碣石田尾山遗址就是新石器时代的人类生活遗址。地处汕尾市北部山区的陆河县,近日也有文友捡到疑似石斧等东西。可见,远古的海陆丰并不是荒蛮之地,而是和中原文化一样源远流长,甚至是一脉相传。
沙坑北上不去,看不到大海,我们就移步到小海。小海海湾不大,海岸有零星建筑。大海兄说,很心疼,破坏太厉害了。小海以前风光如何笔者不清楚,但从大海兄的话语中,感觉非同小可。海湾畔有庙宇面对大海,上去一看,是云海寺,伺奉华佗,有联曰:“活人妙术千秋重;济世灵丹万古传”。而华佗神像案前有笑面佛的瓷像,这也是海陆丰人释道神一起供奉的世俗文化。
沙角尾饭后回到市区,重走三马路,重游关帝庙。前年首场文化之旅,作家们感受到三马路百年骑楼的历史沧桑。今日从四马路经过千金妈,穿过理仁直巷看到的三马路,已经是日新月异。走廊恢复人行功能,楼上统一标识底色,商业味更具文化气息。出到文明路口,小广场新立了蜡黄巨石,上刻彭仕禄院士所题的“百年商埠”。
大家想去领略辰州蚝的风采,想不到的是能冒着大暑的炎日出海。辰州蚝酥甜无粕,远近闻名,吃不到蚝肉,看看蚝壳也行。在红草镇辰州村外,上顶烈日,下踩蚝壳,眼睛看着丽江海口,鼻子闻的却是阵阵腥臭。听说可以上船出去看蚝町,作家们也不怕热气不畏臭味,站在堤坝上等候。
这是一条自制的平板船,是专门用来载蚝的,几十个人站在两边还绰绰有余。蚝船在浑浊的海水中缓缓穿行,两边涂滩的颜色是黑灰色,反衬出作家们的便服变得鲜艳。辰州蚝采用人工放养,涂滩上插着密密麻麻的水泥柱子,蚝就吸附在上面生长。由于蚝的外表除了长扇形及不平的外壳特征外,每个蚝的形状不一,一个个叠在一起生长,奇形怪状,远远看去,蚝町像某部星球电影的外星人侵略地球一样,千军万马汹涌而至,阵势震撼。由于距离远,水泥柱又小,作家不会被震撼,而小鱼却被震惊。蚝船过处,一条条小鱼跃出水面,像白色的小火箭,往两边飞射。
就在这片海域,75年前,两艘没有电机的机帆船,顶着严冬的寒风,分别飘摇而至。船上有两个我党营救出来的著名民主人士,一个是柳亚子,一个是廖仲恺夫人何香凝。
镜头拉到抗战爆发时期。许多著名政治家、学者、文学家、艺术家遭受顽固派的迫害,在国统区无法立足,在的帮助下,从大陆各地辗转流亡孤岛香港。一时间,香港人才济济,报刊、社团蔚为壮观。进步、团结、抗战的主题,使枯燥消沉的香港文化界显得蓬勃生机。香港仿佛是一块筑有“战争防火墙”的“和平绿洲”。但好景不长,1941年12月25日香港沦陷。滞留在港的抗战民主人士如柳亚子、何香凝等,以及著名进步文化界人士如茅盾、邹韬奋等共800余人,在日军严密封锁和日夜搜捕中突然从人间“蒸发”。原来,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大营救”下,他们穿越敌伪多道封锁线天,行程万余里,足迹跨越10余个省。茅盾称之为“抗战以来,简直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抢救”。而何香凝、柳亚子年迈体弱不宜长途跋涉,必须走水路用船护送。驻港八路军办事处的谢一超同志接受、连贯同志的指示,担负起护送何香凝、柳亚子及其家属到革命根据地海陆丰再转到大后方的任务。谢一超立即联系我方“侨兴行”的两艘机航船,分别护送他们离港。当时,何香凝公开向当局提出保护的要求,故由谢一超同志的家属护送,安全抵达汕尾。柳亚子和女儿由谢一超亲自护送,船开至大鹏湾海面时,突遇海贼打劫,谢一超沉着应对,几经斡旋,始得放行。
柳亚子因身份不能公开,又怕被汕尾的汉奸、特务发现,故不敢直抵汕尾,只能在马宫靠岸。马宫不大,又是港澳同胞特别多地方,敌方没有特别注意。上岸后,柳亚子先生化姓黄,扮成大商客,前往马宫与红草交界处的新村杨,借住在港行商的杨胜昌先生大院内。约住了十天,恐久住不妥,于农历十二月下旬由谢一超护送到联安下许村一户姓陈的人家。后转公平,再转陆丰新田(现属陆河县)往兴宁。在临别的前一夜,柳老吩咐袁复上街买来三张宣纸和笔墨,书写了三副书法分别赠送给护送他的蓝训才、谢一超和袁复。据袁复的后人回忆,写给袁复的诗为:“赠我延年之大药;感君援手在穷途。当时行役舟车瘁,此日重逢肝胆麤。各有相思动寥廓,可无魂梦落江湖。谢生长逝蓝生远,说到酬恩泪眼枯。”1947年袁复在香港再次遇见柳亚子,别后重逢,双方感慨良多,柳亚子再度挥毫题书送袁复,怀念在海丰九龙峒受到地下组织和村民热情款待和保护:“将迎难忘日中墟,直到兴宁分手初。况瘁钟郎情谊重,飘萧谢嫂讯音虚。沧桑历劫还逢汝,恩怨填胸孰起余。安得梓乡成解放,彭生墓上见旌旟。”笔者仔细分析后,觉得袁复的后人记错了,这两首诗的写作时间应该调换过来,才符合实际情况,因为,后诗是怀念在海丰九龙峒受到地下组织和村民热情款待和保护的,而前诗“谢生长逝蓝生远”的谢一超、蓝训材就在眼前,怎会一“逝”一“远”。
从资料看,有的说柳亚子与何香凝两家分乘两艘机帆船先后达到海丰汕尾(现汕尾市城区中心区),有的说是同船到达。但他们两家住在红草镇新村村杨家大院的可能性比较大。
杨家大院当时在海陆丰地区应该是很大的,比一些小村寨还大。前面是一个长方形大町,后面建筑是“七包三”,占地面积看起来超过我曾经就读的桂林小学老校园。站在门口往里面望,杂草灌木一人多高,估计是没人住了,房顶掉落。走进去,发现草木是长在内天井。绕过杂草,到了会客厅。客厅两边前面都开有门,是两间房子,房子与两边的厢房都有内门相连。厢房后面,又各有一排房子。但由于长期没人住,房子开始破落。
村干部介绍,当时柳亚子父女和何香凝及儿媳妇等都在这住过,何香凝送给主人一张梅花,柳亚子送两三幅字。面对即将倒塌的大院,我们向村干部建议,应该动员杨家在香港的后人,把房子捐献给政府作为柳亚子何香凝纪念馆,由政府修葺。这也是红色文化的教育啊。至于资料么,完全没问题。
大暑就是酷暑,尤其是台风前夕的天气,闷热异常,但无论多热,都热不过作家们挖掘家乡传统文化的情怀。五千年的风和雨藏了多少梦,这一天,我们完全沉醉在汕尾悠久的历史文化之中。晚上,华灯初上,大家在品清湖畔漫步,穿行霓虹彩灯之中,走过观澜广场,走上栈道,在海上漫步。热气已经消失,疲惫也被海风卷走,脚步放慢,不忍马上离开这人间仙境,头脑中早已忘记台风即将来临。
午后,酷热的夏日阳光炙烤,大地像是涂上一层金黄色的色彩。我们头顶着骄阳走进汕尾市城区红草镇观光辰洲蚝养殖场,暗灰白色的蚝壳铺满了养殖场的边缘,形成一条原生态蚝壳路。行走在蚝壳路上,闻到一阵阵浓浓的蚝壳味,轻踩着蚝壳小心翼翼地下船,在船上游览远近闻名的辰洲蚝养殖场。
辰洲养殖场面积宽阔,一望无际,位于南海长沙湾南畔,红草镇西北部。海丰县的黄江、龙津河、大液河这三条河流都是从长沙湾相汇入海,淡水入海的河口是养殖蚝的最好地方,优质的自然环境有利于繁育和生长,丰沛的三江之水带来了丰富的天然饵料浮游生物,因而在辰洲养殖生长的蚝肥硕壮大。据介绍,正宗的辰洲蚝肚子白,耳朵黑而厚且有六片,吃起来没有一点的腥涩味,“酥甜无粕”,辰洲蚝因肥嫩鲜美而受到众多食客的赞誉。辰洲蚝的美味是报纸上有名声,电视上有镜头,那么,辰洲蚝是怎样生长的呢?站在船头目光四处寻找着。
长方形平直的木船在碧绿的海水中均匀地前进,站在船板上稳稳的不必扶手,可以任性地秒拍蚝场壮丽风景。
海水碧波荡漾,强烈的阳光照耀着海水折射出粼粼的光,突然,只见许许多多的小鱼不约而同地跳跃出海面,像顽皮的孩童在追逐玩耍,又像是在打水漂。会跳跃的鱼儿是什么鱼?跳跳鱼或飞鱼?都摇摇头,鱼儿不畏陌生人造访,它们以快速跳跃的舞姿好像是在热情地欢迎我们的到来,多有趣的鱼儿啊,跳跃式舞姿逗乐了我们,我们纷纷录下这生动活泼的镜头发上网络跟朋友共同分享精神上的愉悦,“银白色的鱼儿在绿色的海面上跳跃”是海上一道趣意盎然的风景。
海水碧绿,数艘小船随着海涛节拍而摇晃,皮肤呈古铜色的渔民戴着独特的渔民帽在海中撒着绿色的网兜或白色的鱼网捕鱼,渔民以捕鱼作业为生存方式,代代相传,古铜色皮肤是阳光和海风给他们抹上的天然色彩。
潮涨潮退,仿佛在悠悠地诉说着一部数百年的蚝史故事。此刻刚好退潮,瞧,海上两边凸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陆泥地,湿润的陆泥地上密密麻麻地插着一串串的蚝,蚝置身于凸出陆泥地上,远观犹如穿一身黑泥袍,一串串穿着黑泥袍的蚝形状恰似一尊尊土出文物“兵马俑”艺术品,让我们叹为观止。以为蚝的养殖方法是单一式的,其实不是,这边是用插竹养殖,那边是用浮筏养殖,蚝以不同的养殖形式,但其美味是一样的。
鱼儿只眷恋着大海生活,而鸟儿既眷恋着天空也依恋着大海,海鸟在空中飞翔,猛然俯冲海面捕食美味的鱼肉,饱餐之后,唱着快乐的“嘎嘎嘎”歌又飞向高空。湿润的泥地,很多的白鹭鸶时而栖息在蚝壳之上,时而在湿地上低飞行走,白鹭鸶如同洁白的仙女穿梭在穿泥袍的蚝群之中,妙趣横生。
蚝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美味佳肴,汉朝有“插竹养蛎”的记载,唐代时蚝已是海中珍馐,李白有“天上地下,牡蛎独尊”的诗句。蚝在海陆丰土称为:“水菜”。蚝有几种烹饪法,大蚝肉肥爽滑,被美称为“海底牛奶”,可以红焖酸咸菜,姜葱清炒,烤蚝,还可以生啖。小蚝可以煎蚝烙,腌成咸蚝。蚝不论是哪种做法,其美味口感就是“酥甜无粕”。蚝肉不仅显有盛名,它更高的价值还在于体内偶尔能生成一颗珍珠。
远方的青山巍然屹立,高速铁路穿越过宁静朴实的村庄。辰洲村因蚝而著称,辰洲蚝是辰洲村一张瑰丽的名片,这张名片像亮晶晶的珍珠那样闪耀在辰洲蚝养殖场的上空,吸引着四方美食客,在辰洲的大地上谱写出一曲舌尖上的辰洲美食之歌。
总有一些事物,和尘世保持一种疏离感,比如古道边的梅花,西楼上的明月,野渡间的孤舟,深山里的庵寺。它们各有所归,是寂静的,素朴的,荣枯自守的。
白石庵山绵延不断,白石庵居于其间,年代已然久远。据说,该庵乃宋朝末年觉龙公主所建。觉龙公主是当年驻守捷胜的戍边女将,曾与败退的文天祥余部一起联合当地居民在捷兰埔共抗元军,一年后全军覆灭。觉龙公主侥幸不死,但复国无望,从此隐姓埋名,在白石庵山开山门建庵修行。东坑村民曾在白石庵附近挖出宝剑和马骨,这应是一个有力的证据了。
隆暑方盛气,势欲焚山樊。热在三伏,一群同仁,就在大暑天气里前往拜谒白石庵。头顶烈日炙烤,恨不得两腋生风。山野寂寥空落,回响着慕名而来的跫音。
一道台阶,盘旋曲折,通向白石庵。台阶两旁,树木丛生,青翠的叶片在阳光下闪动着细碎的光。周遭奇石遍布,有的形似鸳鸯,有的状如巨象,是妙趣横生的天然雕塑,也是天地鸿蒙的鬼斧神工。曹雪芹写过:“爱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溯源应太古,堕世又何年?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有时候,做一块石头,比做一个人要洒脱。有时候,我们放浪形骸,却又心如顽石。
拾级而上,渐有风吹,来到悬于山腰的白石庵。稍一抬头,只见四块大小不一的方形岩石叠砌一起,构成一块奇异的天然巨石,巍然突出,是横空出世的模样。在沧海桑田的变幻中,造就多少匪夷所思的山水形胜呀。巨石上刻着“白石庵”三个大字,痕迹淡然,气韵自在。巨石下面就是庵寺,规模不大,但烟火缭绕,大门刻着一副对联:“杨柳枝头甘露洒,莲花座上慧风生。”横批是,“慈云广被”。舒展的行楷字迹,慈悲的菩萨心肠。令人惊奇的是,庵寺傍着巨石而建,以巨石作为屋顶,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听说庵内有幽长的山洞,一直延伸到屈兰村,长达一公里多,后来大人们怕小孩在里面捣乱,就把洞口封了。庵寺内外,草木斑斓,龙眼树密密匝匝,石榴树枝条纤巧,扶疏明艳照眼,一棵杜榆贴着巨石生长,花朵缀满枝桠。环境清雅幽静,暑气至此消退,世事不过尔尔。
站在庵前放眼而望,无边山色收尽眼底,浩瀚海面扑入襟怀,顿觉神思澄澈,心无纤尘,仿佛进入古人所造的情景:侧身天地常怀古,独立苍茫伴禅悦。白石庵历史悠久,附近村民常来进香,也有香客远道而来。中国的庵寺从来和世俗生活是密切相关的,它向芸芸众生昭示着彼岸世界的宁静与和平,轻柔悠远的梵间仿佛遥遥而来的水声。世事看了百年还是三年,其实并无差异。还是那么混乱,那么浑浊,那么经验主义。内心深处的欲望,就像漫山遍野的树木,一直在疯狂生长,没有止境。这就像拿破仑攻入俄国,却发现乌拉尔山脉不是她的尽头。宗教所提供的,对于凡夫俗子来说,也许就是让你的欲望在途中停一停脚步,让你在清风中梳理一下自己的羽毛。
庵寺左侧立着一排平房居所,一条过道通向庵后。我杵在过道拐角处纳凉,一个老妪从庵后一间房里走出来,站住与我闲聊几句,自言是庵寺的主持,法号浮云。再聊,发现彼此竟是同乡。老妪一身白衣,打着发髻,年岁并不高,容貌仍清丽,老家在甲子镇望湖社,和丈夫移居香港。但15年前她只身离开香港,来到这座庵寺,慢慢成为庵寺的主持。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老妪说,她已经15年没有下山了,偶有家乡人前来探望,捎来家乡的药材和芝麻。
适逢一个同仁晕车,冒着酷热上得山来,感觉整个人都崩溃了。老妪让她在过道的一张椅子坐定,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没事没事,不过是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啊。老妪说她略懂医药,并马上进屋翻箱倒柜,一番手忙脚乱,将红枣、枸杞、人参、芝麻等物在壶里泡开,让她喝下,又取出一小瓶药油让她擦在手腕处。经过老妪的调理,同仁很快恢复了精神。正好同仁也是甲子镇望湖社人,老妪听了开心大笑,俩人便聊起了一些望湖社的陈事旧影。深山藏庵寺,深山也藏故人啊。想给老妪拍张照片,她却拒绝了,又解释道,昨天下午去庵前的花生地拔花生,累得身骨都散了,这两天都没有好好打扎打扎,蓬头垢面的不好意思拍照片。只是交代我们记下她的手机,加她的微信,以后再来白石庵可以事先和她联系。
行程匆忙,其他同仁已经下山,在山下等着。我们便和老妪道别,走出庵门,又听老妪在背后不断呼叫:“弟仔啊,你来带一袋腌杨桃下山。”盛情难却,我又跑回庵寺,老妪从一个坛子里捞出腌了许久的杨桃,用清水洗过,说可以立即食用,又说大热天吃腌杨桃可以去暑。